《易經》為我國傳統文化的基礎,一切學術思想的根源,自古以來,就被推崇備至,尊為“群經之首,”“大道之源”。
《易經》的體系包括本文“經”和“傳”構成,即由六十四個用象征符號的“卦”,與所附解說的“卦辭”、“爻辭”,以及解說部分的“傳”構成。“經”就是道,就是理,天地的大道理,人生的大道理。“經”是最神圣的典籍,權威的著作,也是一切真理的源泉。
天理亦即人道,《易經》天理即人道的天人合一思想,稱作“天人之學”。博大精深的“天人之學”,主要是通過“經”,即六十四卦中的各卦辭和爻辭,以及解說部分的“傳”具體表達出來。比如乾卦的“元、亨、利、貞”四德,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”的精神,是中華民族的美德和偉大精神;坤卦的特性是柔順,坤卦的精神就是“厚德載物”。
《易經》是我們研究中國酒文化最權威的文獻典籍。但是,《易經》不是記載酒本身的演變,或釀造技術,而是把酒放在窮天人之際的天理之中,置于探索宇宙、人生必變、所變、不變的大道之中,以及闡明人生知變、應變、適變的大法則之中,并以為人類行為的規范,啟迪我們酒與人、人與社會、人與自然的和諧辯證關系。是故,《易經》的酒道講的就是人道,是積極的處事智慧的結晶。這為我們探索中國酒文化展示了高深而寬廣的視野和境界。我認為,這樣的認識也許真正領悟了《易經》關于酒的論述的要領和真諦。
在《易經》的卦辭和爻辭中,有六處直接或間接的提到了“酒”,并賦予了豐富的人生哲學和社會價值的內涵。
一、《易經》中酒與其他食物一樣,是維持人類生命的必需品,是中正祥和、德澤萬民的完美象征?!兑捉洝返男柝灾饕v生物為維持生命,飲食是必需品。象征等待,具有誠實守信的品德,光明正大,做事才會亨通順利。
在闡述人維持生命的必需之物時,《易經》需卦“九五”的“爻辭”說:“需于酒食,貞吉。”意即需待于酒醪食肴,守持正固可獲吉祥。酒食,食物之豐美者,喻“德澤”。此謂“九五”居《需》卦“君位”,陽剛中正,猶如需待豐美的食物以施惠于民,故“貞”而獲“吉”?!吨芤讓W說》引王逢曰:“酒食,德澤之謂也;九五之君,當天中正,以澤乎民”。
緊接著《象》曰:“酒食貞吉,以中正也”?!断髠鳌肥钦f,需待于酒醪食肴、守持正固可獲吉祥,說明九五居中得正,此時處于中位,完美無缺。“九五”陽爻陽位得中,在上卦得中,又是至尊的地位,所以最安全,因而,用可以安閑的飲食等待,作為象征。
“九五”這一爻,強調在可以安全等待的狀況時,仍然不可以違背中正的原則。在這里,把美酒與美食和美德并列,而且是“貞吉”的,是中正祥和的象征。此時處于中位,完美無缺。
二、在《易經》中酒成為正大光明,堅強剛毅,坦誠來往,克服困難,避免災禍之吉祥物?!兑捉洝房藏允窍葳?,象征重重的艱險困難,君子應當堅持不懈地努力,反復不間斷地前行。
《易經》坎卦“六四”的“爻辭”說:“樽酒,簋貳,用缶,納約自牖,終無咎。”樽:古代的盛酒器具。“尊”本義為“推崇好酒”。“木”與“尊”聯合起來表示盛裝名酒的專用木容器。“簋貳”讀guǐ èr,簋是裝谷物的竹盤,貳,二也。“缶”讀fǒu,按《說文解字》解釋:“缶,瓦器,所以盛酒漿,秦人鼔之以節歌。”在中國古代典籍中,多次提到擊缶。“納牖”讀nà yǒu, 程頤《易傳》:“納約,謂進結於君之道;牖,開通之義。室之暗也,故設牖,所以通明。” “約”是儉約。后遂以“納牖”謂導人于善。
“六四”的“爻辭”意思是說,一樽薄酒,兩簋淡食,用質樸的瓦缶盛物,虔誠地奉獻來尊者,通過明窗接納信約,終將免遭咎害。雖然禮輕,卻充滿了深厚的情意,正大光明地表示誠信,最終不會發生災禍。
接著《象》曰:“樽酒簋貳,剛柔際也。”《象辭》是說,雖僅一樽酒兩簋飯,但在艱險困難的情況下能夠推心置腹,相互信任地交往,剛柔相濟坦誠的來往,所以最終免遭災禍。“際”是兩墻相合的界線,有相合相親的含意。“六四”接近尊位的“九五”,本來君臣之間的分際非常嚴格,但在險難的時刻,剛強的君與柔順的臣,就不能不省去一切繁文縟節,而以誠意代替了。
這里把酒與以下意義聯系在一起:人與人之間在艱險困難的情況下,如果能夠推心置腹、相互信任、剛與柔能夠坦誠的來往,合作無間深厚的情意,正大光明地表示誠信,最終不會發生災禍。
三、在《易經》中酒成為富足吉祥、榮祿臨身的寫照?!兑捉洝防ж韵笳骼ьD,作為君子應該身處窮困而不氣餒,為實現自己的志向,不惜犧牲生命。
面對重重困難時,《易經》困卦“九二”的“爻辭”說:“困于酒食,朱紱方來,利用享祀;征兇,無咎。”“紱”讀fu,古代祭服的飾帶,“朱紱”借喻榮祿。“九二”“爻辭”的意思是說酒食貧乏困窮,榮祿即將到來,利于主持宗廟祭祀的大禮,此時進取雖多兇險,但是無所害咎。
接著《象》曰:“困于酒食,中有慶也。”《象傳》是說,酒食貧乏困窮,說明九二只要保持中道就有福慶。
由此可見,在《易經》看來,如果沒有酒食,人就會陷于貧困,酒與富足緊密相聯,對人生是多么的重要。
四、在《易經》中酒是神圣之物、高貴莊嚴、亨通暢達的化身?!兑捉洝氛鹭韵笳骼茁曊饎?,可致亨通?!兑捉洝氛鹭缘?ldquo;卦辭”說:“亨;震來虩虩,笑言啞??;震驚百里,不喪匕鬯。”“亨”讀heng,順利。“虩”讀xì,恐懼的樣子。“啞啞”讀yāyā,象聲詞,形容笑聲。“匕”讀bǐ,古代指勺、匙之類的取食用具。“鬯”讀chàng,古代祭祀用的酒,用郁金草釀黑黍而成。“匕鬯”,泛指飲食用具。“百里”,喻地域廣闊,兼指古代諸侯國以“白里”為封地;
《序卦傳》說:“主器者莫若長子,故受之以震。震者動也。”主社稷重器的人,莫如才德高的長子。長,德能長人。
從遠古以來,酒是祭祀時的必備用品之一,而主持祭祀者必為德高望重之輩。 原始宗教起源于巫術,在中國古代,巫師利用所謂的“超自然力量”進行各種活動,都要用酒。酒與維護封建秩序的“禮”相互交融,反映周王朝及戰國時代制度的《周禮》中,明確地說祭祀時,用“五齊”、“三酒”共八種酒。“大羹玄酒禮”源于周,廣泛應用于祭祀等場面宏大或莊嚴神圣的場合??梢娋浦哔F與神圣。在古代,酒是被視為神圣之物,酒的使用更是莊嚴之事。
五、《易經》把酒作為誠意厚篤、美好愿望的信物?!兑捉洝分墟谪韵笳髡\信。
《易經》中孚卦“九二”的“爻辭”說:“鳴鶴在陰,其子和之;我有好爵,吾與爾靡之。”這是《易經》眾多“爻辭”中最美的句子?!断蟆吩唬?ldquo;其子和之,中心愿也。”此本意是說,鶴的那些同類們一聲聲地應和著它,說明它們表露出了內心的意愿。這是心中的愿望,能相互溝通的緣故。“爵”,古代飲酒的器皿,表示美酒。白鶴鳴叫在山的背陰,它的同類聲聲應和,自己有好酒,愿意與你同杯共享;也比喻彼此之間的誠意能夠溝通。因為言行必須謹慎,所以用“鳴鶴”、“好酒”來比擬。這一爻,說明誠信必須能夠溝通,引起共鳴,始能發揮作用。以分享美酒,來描繪和借代朋友之間的深情厚誼,及美好的愿望。
六、《易經》告誡我們飲酒要有節制,方可達到福慶亨通的境界?!兑捉洝肺礉韵笳魇挛闯?。勉力使成可獲亨通。事物永遠不窮盡,所以繼之以“未濟”。
《易經》未濟卦“上九”的“爻辭”說:“有孚于飲酒,無咎,濡其首,有孚失是。”意思是說信任他人,安閑飲酒,不致咎害,但逸樂過渡,將如小狐渡河被水沾濕頭部,那是無限度地委信于人而將損害正道?!断蟆吩唬?ldquo;飲酒濡首,亦不知節也。”《象傳》是說,如果喝酒不有所節制,就像小狐渡河以致把頭弄濕了,即使心懷誠信,這也是不恰當的。
這一爻告誡我們,如果“飲酒濡首,亦不知節也”,事物是對立的又是統一的,??赊D為禍,禍亦可轉為福;既濟可轉為未濟,未濟也可轉為既濟,事物就在這否定之否定的對立統一中發展,永無止境。信任他人,安閑飲酒,不致咎害,但逸樂過渡,將如小狐渡河被水沾濕頭部,那是無限度地委信于人而將損害正道。由此可見,飲酒是一件非常逸樂的事情,是一種福氣的象征;同時,又說明飲酒不能過度,失去節制,否則??赊D為禍,也不正當了。
概而言之,《易經》啟示事物發生的微妙契機,并指引應當如何臨機應變,避兇趨吉。這種積極的處事智慧,就進入了哲學的范疇?!兑捉洝吩谏婕熬频年U述中,體現的都是積極的、光明的、神圣的、正大的精神特質,從酒闡述了豐富的積極的人生處事哲學和社會價值觀,遂對后世關于酒的認知,產生了重大影響作用。